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
　　路砚青叹了口气。

　　“但不论怎么说，我的责任是无法逃避的，看着无辜的人一个个在我面前死去，我却无能为力，羞愧难当呀！”

　　“凶手太强大了，不是吗？”

　　黑暗里，洛清禾望着路砚青的双眼不停闪烁着，路砚青明白，她想尽最大努力给自己安慰，以缓解内心的羞愧之情。

　　“这样的理由对我来说就是借口。”

　　洛清禾正要张嘴，被路砚青打断。

　　“你对你的哥哥和他的家人了解多少？”

　　“他的女儿在国外念书，他的妻子在那儿陪读，不过我并没有见过他们。”

　　“洛念平一死，那本应该属于他的那份遗产就得由他的妻女接手了。”

　　“嗯。”

　　“突然失去了两个亲人，不知道他们要作何感想。”

　　“人世间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如此，其实想想，什么财产不财产的，只有活着最重要，一家人和和美美，那才叫天伦之乐。”

　　路砚青从洛清禾的语气里听出了一股酸涩的味道，回过头去，果然看到了洛清禾眼中正泪光闪烁。

　　“怎么，想到了自己？”

　　路砚青想要安慰她，但一时又找不到合适的话，只好蹦出了这么个问题。

　　“不完全是，其实我也已经习惯了。”

　　“那我再问你个问题。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如果让你放弃你那份遗产，你会甘心吗？”

　　“看来，你怀疑到我了？”

　　路砚青的心“咯噔”
　　一下，面对洛清禾的眼神，他知道自己掩盖不了。

　　“你知道，干我们这一行的，必须随时保持一颗怀疑一切的心。”

　　“可以理解，那我直说吧，其实遗产一直对我来说就算不了什么，我最初的意思压根就不想要，遗产之争是这个世界上最伤人的纷争，人世间最基本的亲情在它面前都算不了什么，更何况，从小与母亲相依为命，我并没有发现有什么不好，而一旦天上掉下这么个大馅饼，我反而不知道怎么吃，或者根本就没胃口了！不过……现在我的想法变了，遗产，我不可能轻易放弃了！”

　　“为什么？”

　　“这是很多人用生命换来的，而且都是我最亲的人！”

　　“你担心会落于他人之手？”

　　“可以这么说。”

　　“看来，现在就由你与洛念平的妻女来分割财产了。”

　　“看吧，你的确怀疑到我了。”

　　路砚青一愣，有些不知如何是好，只得迅速转开话题。

　　“再转下去我们就要出城了，我送你回去吧。”

　　“看来，今晚得由你来保护我了。”

　　路砚青没有说话，他突然觉得，自己很有必要跟冯琦好好谈谈了。

　　返回洛清禾公寓途中，恰好路过一家24小时餐厅，路砚青提议进去吃点东西，洛清禾没有推辞。

　　路砚青确实饿了，而洛清禾看起来没什么胃口，吃东西速度很慢，一副心事很重的样子。

　　就在饭吃到一半的时候，冯琦打来了电话。

　　“你们还在一起吗？”

　　路砚青应了一声并看了一眼对面的洛清禾，洛清禾则一直低着头，似乎并没有注意到他。

　　“看来，今晚我只要在家休息就行了。”

　　冯琦的语气里带着一种怪怪的味道，路砚青无奈地摇摇头，装作不知。

　　“你这几天也挺累的，就好好休息一晚吧。”

　　“不过，队长……”

　　“什么？”

　　“你可得小心着点，别让洛清禾在你眼皮底下溜走了，她可是狡猾的很。”

　　路砚青看了洛清禾一眼，对方还是浑然不觉。

　　“我知道了。”

　　路砚青挂断电话，洛清禾抬起头来。

　　“是冯琦？”

　　路砚青愣了愣，点了点头。

　　“我们之间的误会挺深的！”

　　路砚青并不避讳。

　　“你今天偷着跑出来，可把她吓坏了。”

　　“我知道。”

　　“回去吧。”

　　一直到回到洛清禾公寓，两人都显得心事重重，也没怎么再说话，倒有点心有灵犀的意思。

　　跟那天晚上的情景一样，洛清禾睡卧室，路砚青在客厅的沙发上和衣而卧。

　　路砚青一直处于半醒半睡之中，这是一种极为混沌的状态——脑海里迷迷糊糊但神经却紧绷着。

　　半夜，他突然惊醒过来，头脑也一下变得异常清晰，因为他感觉到门外出了一些变化。

　　他轻轻坐起身，侧耳听了下洛清禾卧室里的动静，确定她正处于呼吸均匀的熟睡状态，才悄悄打开房门，走进了漆黑的楼道里。

　　楼道里果真另有他人！
　　他一出门就在漆黑的夜色里捕捉到了那个白色的影子，不过与上次不同，夜哭女并没有哭，只是静静地飘立于楼道尽头，像一团捉摸不定的白雾。

　　路砚青已经没有了丝毫的紧张感，相反他却有话要问。

　　“这应该是我们今天第二次见面了吧？”

　　路砚青想极力营造一个轻松的氛围，以便能够起到一定的挽留作用，免得对方不发一言而突然“烟消云散”
　　了。

　　“你今天约我去凤凰公墓应该是让我看到洛念平的墓碑吧？这的确很意外，现在洛念平也死了，不过我还是谢谢你。”

　　说到“谢谢”
　　两个字时，路砚青不禁心下一惊，按照顾清禾的说法，夜哭女明明是“调虎离山”
　　，现在看起来他的潜意识里并不赞成洛清禾的看法。

　　“薄雾”
　　继续飘动，没发出一丝声响。

　　“你能告诉我，你是怎么知道那里有洛念平的墓？你早就料到洛念平会死吗？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他吗？”

　　还是没有回音。

　　“看你当时哭得挺伤心，你不会是仅仅出于同情心吧？难道洛念平是你的亲人？别怪我瞎猜，我认为也只有亲人才会有那种惨烈的哭声……”

　　“张——队——长！”